第93章 17_灯下黑
天籁小说网 > 灯下黑 > 第93章 17
字体:      护眼 关灯

第93章 17

  ——怎么,蒋从芸竟然是O型血?

  毫无疑问的是,O型血的蒋从芸,是不可能有一个AB型血的女儿的。

  而这件事周楠申一定知情。

  那么周珩的生母是谁,周楠申另一个情人?

  除此之外,还有一件事情存在疑点,那就是周珩和周楠申的关系。

  既然周珩和蒋从芸不是亲母女,那也就谈不上骨肉亲情,她们关系疏远也是可以理解的,可是为什么周珩和周楠申似乎也不亲?

  虽然这一点许景昕没有确凿的证据,更没有亲眼见过他们父女不睦,这只是一种直觉,一种和周珩接触一段时间后,从一些细节中推断出来的结论。

  就好比说,周楠申和许长寻都有涉毒和洗钱背景,这件事在一年前,周珩却毫不知情,简直干净的不可思议。

  当然,许景昕也曾想过,这会不会是周楠申为了保全财产和下一代,所以才不让周珩沾手?

  毕竟类似的事也不在少数,有很多商人为了提前做好风险规避,很早就和自己的另一半离婚,并将财产进行划分归类。万一自己出了事,起码妻儿也可以平安。

  但问题是,就算周楠申要保全周珩,最低限度也要让周珩心里有个数,做足准备,而不是一味地隐瞒。

  哦,不,与其说是隐瞒,倒不如说是在防范。

  可周楠申要防范什么呢?

  难不成他是担心周珩掌握到实据之后,会一个反手举报他不成?还是说这里面有更深的隐情?

  如果这对父女的关系真如他猜的那样,是互相试探,互相隐瞒,甚至是在斗法的话,那么这里面一定要有一个非常立得住脚的原因。

  只是这层原因是周家的秘密,警方是很难查到的。

 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,他会对周珩始终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吧。

  一方面,他觉得这个女人城府很深,心机难测,面孔多变,也有手腕,可另一方面,又总觉得她在许、周两家这样的环境中,尤其的“清白”,并没有同流合污。

  是的,就是清白,尽管这件事听上去很难理解。

  说完周家,再说许家,这一年以来许景昕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观察,发现无论是许长寻、许景枫,或是许景烨、林明娇,对周珩都是不信任的。

  当然,许家人彼此也不够团结,互相质疑、算计,充满了勾心斗角,可是在某些一致对外的事情上,他们的反应却非常的一致,反倒显得周珩像是个异类。

  比如,他在慈心医院命悬一线之时,许家人在互相没有通气的情况下,全都作出了同样的选择——任他自生自灭。

  因为他的死活和他们的利益并不相关。

  而在那个时候唯一站出来的人,就是周珩,也只有周珩。

  关键时刻,周珩似乎根本不在乎利益如何。

  她只是单纯的要救他的命。

  再者,他过去是禁毒警的身份,许家人是知情的。

  而以周楠申和许长寻狼狈为奸的历史来看,他也一定知道。

  可结果呢,周珩要探知这一点,却是靠猜测,竟然没有一个人告诉她。

  许家人没有特别提起,这还可以解释。那么周家人呢,他们是觉得没必要让她知道,还是认为她还不到知道的时候?

  直到现在,许景昕都还记得那天他和周珩在病房里的对话。

  他说:“你不知道我是谁,看来许家没拿你当自己人。”

  而周珩则大方的承认了:“对,我和你一样都是外来的,都是入侵者。”

  当时这句话,许景昕并未深思,更没往心里去,可如今想来,倒是值得研究。

  外来的,入侵者?

  这话是对许家说的,还是也包括周家?

  许景昕自问,他的生母在一年多以前过世,临去世前她的精神也出现了问题,经常说胡话,做事颠三倒四。

  在那时候,许景昕也不会对母亲说太多,包括自己的工作和生活,很少和母亲分享,因为他知道就算说了,母亲也听不进去,理解不了。

  但他对母亲绝不是防范。

  起码不像周楠申,对待周珩像是对待一个“外人”。

  是的,就是这种感觉。

  而且就连周珩自己都说,她是外来的,入侵者。

  思及此,许景昕又一次看向屏幕里的资料,尤其是绑架案那一段,又看了看刚才标注出来的重点,尤其是其中两条。

  一条是,周琅十岁以前都跟在梁琦身边。

  这点说明周楠申对这点骨血并不看重。

  另一条则是,周珩明明有心脏病,还在绑架期间被绑匪性侵,甚至还和绑匪搏斗过,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活了下来?

  而最主要的是,周珩和周琅都是AB型血。

  外来的,入侵者……

  许景昕下意识眯了眯眼,脑海中倏地蹦出一个念头——如果他是周楠申,如果他的两个女儿相继遭到绑架,结果想保住的那个死了,无所谓的那个却活了下来,那么他会怎么做?

  念头一生成,许景昕顿时觉得身上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。

  ……

  同一天晚上,周珩回到了周家大宅。

  可这一次,不是因为周楠申或是蒋从芸的传唤。

  周珩的突然出现,令蒋从芸十分惊讶,随即她就立刻吩咐陈叔,再多做两个菜,接着就迎上来,对周珩好一番嘘寒问暖。

  周珩听着蒋从芸念叨后天她就要和许景烨订婚的事,只虚应了两句。

  蒋从芸就好像看不懂周珩的脸色一样,又提到自己新买的礼服和首饰,还拉着周珩上楼,说要让她帮忙挑一身,她好在后天穿着去许家。

  周珩没有拒绝,跟着蒋从芸去了她的更衣室,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蒋从芸将礼服拿出来,并在身上来回比了比。

  周珩随手指了一件,说:“行了,就这身吧。”

  蒋从芸来到镜子前,并将周珩指的礼服拿到身前比划,嘴里说着:“这身好么,会不会给你丢人?”

  呵,蒋从芸会在乎给她丢人么?

  周珩挑了下眉,轻笑出声:“差不多就行了,又不是你订婚。再演就过了。”

  这话一出,蒋从芸立刻收了表情,翻白眼的同时,将礼服挂进柜子里,然后转身看向周珩,说:“不管怎么说,我在名义上是你母亲。”

  周珩双手环胸,背靠着墙,毫不客气的将她的用意点破:“看来你已经想清楚后路了。我还以为等我爸一死,你就打算跟廖启明呢。”

  蒋从芸这段时间以来的态度尤其热络,当然也很假。

 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,蒋从芸突然这么上赶着,无非就是因为知道周楠申的生命进入倒计时了,生怕他前脚蹬腿,她后脚就翻脸不认人,所以从现在就开始铺垫、找补。

  显然,廖启明并非蒋从芸看中的后路,她还想继续做周家夫人。

  果不其然,提到廖启明,蒋从芸脸色微变:“我不打算再嫁,等你爸一走,我就可以恢复单身,干嘛要再找一个男人管着自己?”

  周珩不咸不淡的接道:“是啊,这样一来,你和廖启明仍然可以往来,还是光明正大的。周家的财产还有你一份,另一边又有廖启明给你钱花,这么好的事谁会拒绝呢?”

  蒋从芸白了周珩一眼,将衣柜的门关上:“我也不是白拿周家的,我这些年受了多少苦,那些是我应得的补偿。再说,就算你将来管家了,也需要我从旁协助。我知道你不喜欢应酬,所以在外面如果有什么事,你需要我带你出面的,我也一定不会推脱。”

  蒋从芸是在为自己讲条件,可周珩对此却毫不在意:“我不是来跟你讨价还价的,你愿意留在周家就留,不愿意就走,你应得的部分我不眼馋,我想要的也根本不是钱,就算你都拿去花了,我也不会心疼。”

  “那些钱你当然看不上了。”蒋从芸说:“周家最值钱的是人脉和资源,只要你爸将所有权力都交到你手上,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。”

  终于说到了重点。

  周珩笑了:“问题就在这里。如果我要全盘接过来,又不希望有人趁机造反,或是从中作梗的话,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呢?”

  蒋从芸一顿,这才明白周珩的意思:“你怕接不稳?”

  周珩笑了:“高征、黄彬那些人一向听我爸的,却未必愿意听我的。若是他们生了二心,那周家的地位、权力,就会受到影响。你想要继续维持奢靡的生活,我也不能保证了。”

  蒋从芸没吭声,但脸色却有些凝重,显然她也想到了这一层。

  周珩见状,继续引导她:“说起来也奇怪,他们都不是安分的人,也有能力自立门户,可偏偏这些年却死心塌地的跟着我爸,为他处理了不少肮脏事,这也太不合理了吧?难道,他们有什么把柄在我爸手里?”

  这话落地,更衣室里一下子安静了。

  蒋从芸不说话,周珩就耐心的等着她。

  直到蒋从芸仿佛想明白了,忽然走向门口,将门关上,再转过身来,一脸古怪的看向周珩,轻声说了句:“高征的父母,是被黄彬弄死的。”

  这料爆的还真是让人猝不及防。

  就听蒋从芸解释道:“高征一直被蒙在鼓里。而且这件事你爸掌握实据,黄彬绝不敢有二心。”

  隔了片刻,周珩消化完,这才继续问:“只是这样?还有么?”

  蒋从芸又白了她一眼,吸了口气,说:“黄彬这个人虽然冲动,死要面子,还有点重男轻女,但他非常疼他的老婆和女儿。可是高征却和他老婆有一腿。当然,黄彬不知情。”

  听到这,周珩的表情瞬间微妙了。

  合着一边是杀父杀母之仇,而另一边则是夺妻之恨,无论是哪一样,都够将对方大卸八块的了。

  周珩问:“所以这些年,我爸就利用这些事来控制他二人?”

  “也不完全是控制,你爸给了他们不少利益,他们也没有白帮周家做事,回报还是很丰厚的。”

  说到这,蒋从芸又话锋一转:“总之,要是你有什么想知道的,又怕你爸瞒着你,你尽管可以来问我。无论如何,这个家不能散,我和你是一条船上的,你完全可以信任我。”

  蒋从芸的语气无比真诚,乍一听好像真是在为这个家考虑,可周珩却没接话,她只是笑着扫过去一眼,脑海中浮现出来的画面却是小白楼。

  如果袁生在那段录音里的推测为真,那么高征和黄彬就都有份害死她母亲梁琦。

  当然,背后指使的人一定是周楠申。

  除此之外,还有蒋从芸,也曾经派人去侮辱过她母亲。

  这些一笔笔旧账,她早晚都会算清楚。

  只不过事有轻重缓急,就算要报仇也要讲个顺序。

  周珩很清楚,这个时候还得留着蒋从芸,她还有很多用处。

  思及此,周珩又是一笑,遂站直了走向门口,说:“时间不早了,我去看爸爸了。”

  “你去吧,他在房间里休息。”蒋从芸从门前让开,满脸的虚情假意,“不过你们也不要聊得太晚,这两天要养足精神,毕竟后天你就要订婚了,美容觉才是最好的保养品。”

  周珩听到这话又停顿了一瞬,心里升起疑惑,表面却没有露出来分毫。

  有一件事她一直觉得很奇怪,那就是蒋从芸一直督促她和许景烨拉近关系,即便在她还是许景枫未婚妻的时候,也无时不刻的提醒她,对许景烨的感情投资不要松懈。

  可她到底不是“周珩”。

  哪怕她身上做了疤痕,脸也动过了,她们的血型也都是AB型血,她也只是个冒牌货,是替身。

  假的就是假的,永远真不了。

  这一点蒋从芸应该也很清楚。

  可为什么蒋从芸对于她的身份有可能被拆穿这件事,却从来没有担心过?

  是蒋从芸觉得就算许景烨知道了,也不会发作,还是说周家对此早就有了应对策略,只不过蒋从芸和周楠申一直瞒着,还不打算让她知道呢?

  周珩心里装着这层疑惑,很快上了三楼,随即一路来到周楠申的房间门前,敲了下门。

  不会儿,里面传出周楠申虚弱的声音:“进来吧,门没锁。”

  周珩将门推开。

  起居室内,周楠申正躺在窗边的躺椅上,他身上裹着睡袍,腿上还盖着毯子,脸色透着灰败。

  他手边的小桌子上散落着好几个药盒,而整个屋子都透着一股像是铁锈一样的金属味儿。

  其实不只是现在,自从一年前周楠申开始服用基因药,他身上就开始有这种味道。起初只是一点点,后来随着药量的增加越来越重,尤其是当他开口说话时,那些味道还会从他的嘴里发出来。

  周珩知道,那种腐败的,恶臭的,夹杂金属味的气息,都是指向他病入膏肓,走向末路的信号。

  她也听说过,吸毒者身上都会有一种浓重的气味,很难闻,那是因为化学类毒品正在腐蚀人体。

  周楠申接触苯|丙|胺已经一年了,早就是药石难医了,而他身上的味道也越发浓重,几乎连他身上最后一丝人的气息都要完全掩盖了。

  周珩不动声色的将门关上,走近窗边,居高临下的看向那张衰败的脸,无论是表情上还是心里都没有一丝怜悯或是同情。

  她的声音也很冷漠,第一句话便是:“看来,你已经将药量加上去了。”

  请收藏本站:https://www.tianlai.cc。天籁小说网手机版:https://m.tianlai.cc

『点此报错』『加入书签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