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6章 13_灯下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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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6章 13

  蒋从芸这几天一直在外面浪,因为周楠申快蹬腿了,她也有一种重见天日的感觉,人难免会发飘,会膨胀。

  不过到底是中年人,彻底放飞也需要体力支持,蒋从芸也自觉不比年轻时候了,浪费了许多年的青春,到如今也就只能抓个尾巴。

  在蒋从芸最快活的时候,听到那些年轻气盛的鲜肉夸她一点都不像是中年人,还满口“姐姐”的叫,她的确是有点心花怒放。

  但当这种雀跃落下后,随之而来的又是急速的冷却。

  连续几天的放纵终于结束了,蒋从芸收了心,再回头一看,除了几句花言巧语什么都没落下,真是没什么意思。

  说到底,还是钱最靠得住。

  就这样,蒋从芸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周家,路上还在车里仔细思量着,下一步该如何在这个家里与周珩周选。

  自从周楠申住进江城医院,周家大宅就冷清不少,家里用不了那么多佣人了,原来照顾周楠申的都被陈叔辞退了,如今陈叔是家里和医院两头跑,宅子里难免就疏忽一些。

  蒋从芸对此毫不在意,她图的很简单,无非就是斗了半辈子,看人脸色仰人鼻息生存,这后半生她想心情舒畅的过。

  不过这个前提,首先是要把周珩哄好了。

  而对付周珩,在蒋从芸看来,远没有对付周楠申那么难。

  蒋从芸回到宅子里时,只有一楼亮着灯。

  周屋里冷冷清清的,晚上十点,竟然就一个鬼影都瞧不见了。

  蒋从芸打了个哈欠,一路上了二楼,趿拉着步子,困倦的推开自己的房门。

  一室漆黑,她顺手按开了灯,也不知道为什么,在这个瞬间她脑海中回荡的,竟然是多年前的一幕。

  那时候“周珩”只有五岁大,她的脸圆圆的,眼睛大大的,身材肉肉呼呼,穿着好看的公主裙,朝她跑过来。

  蒋从芸喊她慢点,“周珩”却不听,脸上挂着明亮的笑容,笑声咯咯,怎么看怎么可爱。

  画面再一转,瞬间的功夫,那个胖嘟嘟的“周珩”又变成十几岁的她。

  她穿着校服,就坐在蒋从芸起居室的单人沙发里,双腿交叠,双手环胸,眼神里透着锐气,脸上挂着讥诮和盛气凌人。

  她没有叫蒋从芸“妈妈”,一张嘴就是:“你最好放聪明点。”

  想到这里,蒋从芸闭了闭眼,将那些画面甩出脑海。

  隔了几秒,她又对着墙壁叹了口气,正打算先去浴室卸妆换衣服。

  谁知刚一转身,就见到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多了一个人影。

  那是周珩,她交叠着双腿,手里还端着一杯热茶,正面无表情的看过来。

  蒋从芸心里一个咯噔,当即倒吸一口凉气,顿时间整个背部都开始盗汗,着实被吓的不轻。

  直到蒋从芸惊魂初定,一手抚着胸口,感受到胸腔里快速跳动的心脏,还有有点发鸣的双耳,好一会儿才找回语言:“你怎么不出声啊,你要吓死我啊!”

  周珩缓慢的露出一抹笑,拿起桌上的茶壶,又往旁边的空杯子里到了半杯:“我要是出声了,你可能真的会吓死。”

  话落,她又指了指茶杯,说:“喝口茶压压惊吧。”

  蒋从芸走过去,一屁股坐在周珩对面,端起茶杯却没喝:“我准备睡了,还喝什么茶。”

  “在我问完我的问题之前,你睡不了。我劝你还是喝了吧。”周珩回道。

  蒋从芸叹了口气,了解周珩的性格,也明白周珩的难缠,在她得到满意的答案以前,是不会放过自己的。

  蒋从芸一口气把杯子里的茶喝光,放下了问:“你要问什么?哦,之前你说要知道周楠岳和梁峰的故事,大晚上跑回来就是为了这个?你不是出差了吗,刚回来就跑来听故事,你可真够闲的。”

  周珩没理蒋从芸一连串的问题,又将她的杯子注满,这才说:“我改变主意了。与其听你编故事,我反倒有另外一件事更想知道。”

  蒋从芸刚端起杯子,升起几分防备:“什么事?”

  周珩将双肘搁在膝盖上,笑着看过来,语速很慢的说:“我和周琅经历的绑架案,你知道多少,我要你一五一十的告诉我,无论是证实过的,还是你猜测的。”

  蒋从芸没料到周珩刚出差回来,就来问这件事,她心里也不禁犯起嘀咕,不明白周珩这趟去春城受了什么刺激,总不会无缘无故的想起这出吧?

  此时此刻,蒋从芸已经极度疲惫,周珩又对她疲劳轰炸,无论是在精力还是体力上,她都有点招架不住,很想速战速决。

  可是再看周珩着一杯杯茶水“伺候”着,看周珩专程跑到她房间里守株待兔,她就知道周珩不会轻易放过她。

  她若是编故事,周珩不信,那还不定耗到几点。

  一时间,蒋从芸陷入了两难,一边是她的脑子极度困乏,实在没力气跟周珩斗心眼,而另一边则是她有不能说出真相的理由。

  思及此,蒋从芸又一口气将茶水喝光,趁着周珩又给她倒茶的功夫,她说:“你是故意的,故意挑这个时间来对我疲劳轰炸。”

  “我只想知道一个真相。而且这件事我是当事人,我不该问么?”周珩笑着回道:“你越是拖延时间,越是玩花样,我对你接下来说的话就越质疑,那你今晚就别睡了,我可以跟你耗到天亮。”

  人在极度困倦的时候,不仅智商会下降,心情也会烦躁,而这两者都不利于思考。

  蒋从芸光是听到周珩这句话,火儿就上来了:“我又不是当事人,你问我也没用啊。是你自己想不起来,你怎么不问你自己?”

  “我问了啊。”周珩依然在笑,“而我的记忆告诉我,那绑架案是我的手笔。”

  周珩很是突然,却又不紧不慢的接了这么一句,当即杀了蒋从芸一个措手不及。

  而这也是周珩要的效果,她在这一刻牢牢地盯住蒋从芸,不愿翻过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,包括那遮不住的震惊、诧异。

  但奇怪的是,这些震惊和诧异,却不像是惊讶周珩已经找回了记忆,反倒更像是惊讶周珩的答案。

  周珩眯了眯眼,第一反应就是——难道我猜错了,绑架案与我无关?

  很快,蒋从芸就问了一句:“这是你自己想到的,还是有谁跟你说了什么?”

  周珩跟着反问:“你这种反应,难道是我以为错了?”

  蒋从芸一顿,这回没接话,只是垂下眼,用喝茶的动作掩饰表情,她虽然疲惫,脑子不够使,却还没有变傻。

  周珩继续追问:“我记得当年在我从医院里回来以后,你和周楠申也怀疑过我。你不要告诉我,这也是我的记忆出现问题了。”

  安静了两秒,蒋从芸说:“我们是怀疑过你,你没记错。”

  “那后来怎么又释疑了,不会只是因为我是周家唯一的孩子吧?”周珩说:“现在我告诉你,我回忆起来的片段,证明绑架案是我做的。你身为‘周珩’的母亲,怎么是这种反应?”

  周珩这样说,自然是在诈蒋从芸。

  而且有一件事她从以前就觉得奇怪,蒋从芸对“周珩”所表现出来的关心和关怀,与其说像是一位母亲,倒不如说更像是利益捆绑者。

  蒋从芸叹了口气,再看向周珩时,已经管理好表情:“既然你问到这里了,我索性就告诉你吧,其实这件事也没什么可隐瞒的——‘周珩’不是我生的。我就没生过孩子。不信你可以去查,我的血型是O,‘周珩’和你一样,都是AB型血。”

  周珩先是惊讶,但很快就想到,当年的绑架案害死了“周珩”,至今都没找到她的尸骨,这件事对周家打击很大,可蒋从芸却很容易就接受了,也没有所谓的悲伤期,还不到两个月就开始穿红戴绿。

  如今想来,这一点似乎得到了解释。

  但是……

  周珩说:“就算不是你生的,也是你养大的,哪怕你和她一开始是利用关系,好歹也投入过情感吧。没想到你对她的事那么的轻描淡写,我倒是低估你了。”

  听到这话,蒋从芸投来复杂的一眼,可在那眼神中,周珩却找不到不屑或是冷漠,那里面似乎还有情绪波动。

  但很快,蒋从芸就错开了,看向一边,低声说:“你懂什么,我能把她养的如花似玉一般,肯定是投注心力了。就是养个猫狗,看到它死了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啊。怎么,就非得我在面前大哭一场,让你给她偿命,你才觉得我是个人。”

  这一次,周珩又疑惑的皱了皱眉。

  蒋从芸这番话不像是演的,虽然说不上是情真意切,却也藏着几分真诚,而她还在小心掩饰,生怕露出太多。

  怎么回事,难道蒋从芸很怕人知道她对“周珩”付出过真情?

  可如今对着她掩饰这些又有什么意义?

  周珩突然觉得困惑了。

  可就在这时,蒋从芸又开口道:“至于你说绑架案是你的手笔,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起了什么,怎么会这么以为。我就站在我个人的立场回答你,我和你爸的确怀疑过这件事,我们也找人去调查了。而且我们不止怀疑你,也怀疑过……她。”

  这个她,指的自然就是“周珩”。

  周珩没接话,随即就听蒋从芸说:“可是我们调查的线索总是到了关键地方就断掉。一开始我们还以为是巧合,直到类似的事发生了几次,我们才肯定是有人在背后做事。而且此人事先就预见到我们操作的方向,好像对周家的办事风格很熟悉。当然,这个人也很有实力,毕竟他要面对的是周家的情报网。”

  “就是因为这些调查受到多重阻碍,我和你爸最终认定,那次的绑架案绝非你们姐妹任何一个人的手笔,以你们的力量和心智,就是联起手来也做不到这一步。不过我们也分析过,这里面还有一种可能,就是你们其中之一被人利用了,只是不知道是谁——其实不管当初回来的是你们中的哪一个,我和你爸都会怀疑,都会调查。你们俩都不是傻白甜,这种事要说一点没掺和,事先不知情,我们是绝对不信的。但到最后,我们也没想到你回来了,却把那几天的事都忘掉了。而且我们每次问起来,都会刺激到你,久而久之我们也就不问了。”

  蒋从芸的这番话,周珩相信大部分都是真的,不仅逻辑合理,而且也与她知道的事实相符。

  周珩跟着问:“这么说,你们早就知道是有人针对周家。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找过这个人,这一点都不像是周楠申的性格。”

  “知道又如何?你以为他没有找过么?”蒋从芸自嘲的笑了下,“我们的线索一直追到了海外,那已经不是周家的势力范围了,我们又能做什么?再说,当时你病的那么厉害,你爸根本没心思管那些事,他就只希望你能恢复正常。”

  只希望她能恢复正常?

  周珩疑惑了。

  周楠申对她有这么在意和关心么?

  周珩心思一转,又问:“你不想知道我想起了什么么?”

  蒋从芸跟着看过来:“你愿意说?”

  “当然,说出来让你帮着分析一下也好。”周珩笑了下,又很快收起,再次出其不意道:“我在那间绑架我们的仓库里,见到了一个人。他能在里面自由出入,而且我在那之前就认识他。”

  蒋从芸连忙问:“是谁?”

  周珩缓慢的吐出那三个字:“许、景、烨。”

  “怎么可能,他对你……”蒋从芸下意识说了这么几个字,很快又顿住了。

  周珩抓住了这个瞬间,正准备发问,就听蒋从芸又道:“他对周珩有多上心,你也是知道的。哪怕你说是他帮着‘周珩’策划了绑架案,我都信。”

  蒋从芸言之凿凿,周珩从她的话和表情中完全找不到一丝破绽,而且站在蒋从芸的立场,她也没必要替许景烨说话。

  随即周珩思路一转,又想到刚才蒋从芸的“口误”,于是又开始诈她:“那么那时候的我,和许景烨又是什么关系?为什么在我的记忆里,我还看到我和他的一些亲密举动?”

  蒋从芸接道:“这我怎么会知道?”

  这听上去是很正常的一句回答,但周珩却起了疑。

  如果蒋从芸真的毫不知情,她问的就应该是“还有这回事”。

  这么看来,蒋从芸是知道的。

  这时,蒋从芸发问了:“话说回来,你在那个仓库里见到许景烨,然后呢?”

  周珩抬了下眼皮,对上蒋从芸的目光,她想了下,说:“然后,我看到那些绑匪去侵犯‘周珩’,而许景烨选择袖手旁观,他因为看到我害怕,还来安慰我。”

  蒋从芸的表情瞬间变了,嘴里喃喃道:“这么说,真有他的事儿……”

  “不对吧。”周珩突然说:“你刚才还说许景烨对‘周珩’是真的,怎么听到我的话,竟然不维护他了?”

  蒋从芸叹了口气,没有半点紧张,反而比刚才轻松了不少,还拿起茶壶又给自己倒了杯茶,喝了口才说:“我有什么可维护的,你都说看到是他了,我还能说什么。”

  不对,这种反应不合理。

  周珩盯住蒋从芸的表情变化:“如果真是他主使的,这件事也能解释得通。许景烨对周家的办事风格是了解的,他也有能力躲过周家的耳目操纵这一切。”

  蒋从芸继续喝茶,还耸了下肩。

  周珩又道:“你刚才口口声声的说,你对‘周珩’有感情,现在知道是他干的,又好像没事儿人似的。”

  “那你还要我怎么样?”蒋从芸问:“找他报仇,给他一刀,还是去警局揭发他的罪行?你觉得哪一件我办得到?再说了,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,你也只是想起一点片段,你自己也不确定吧,你有证据么?”

  这一次,周珩没接话,她神色凝重,仍在整理着思路。

  相比之下,蒋从芸反倒像是卸掉了压力,喝完一杯茶还来了句:“刚才没细品,你这手艺真的越来越好了。”

  这话落地,蒋从芸又看了过来,还笑了声,仿佛闲聊天一样:“看你这模样,是不是和景烨吵架了?要不然怎么突然大晚上跑过来找我对峙,该不会只是因为你想到那些片段吧?我劝你啊,还是不要刨根问底的好,有些事过了就过了,人生嘛,还是糊涂一点比较舒服。想得太多,知道的太多,就会劳神,会短命的。对了,你这趟出差有收获么?”

  周珩听了蒋从芸一通废话,这才吸了口气,将烦躁压下去,等负面情绪都沉淀下来,才说:“有。许家和姚家的买卖黄了。”

  蒋从芸正将茶杯凑到嘴边:“黄了?这还叫收获?”

  周珩却慢悠悠笑道:“这和周家又无关,而且我和姚岚还交了个朋友。”

  蒋从芸眼见周珩“渔翁得利”,哪怕再迟钝也意识到问题所在:“你和景烨,真的闹别扭了?”

  周珩直接说道:“应该说是,他将我作为筹码,送给程崎几天。作为回报,程崎给长丰集团降了十个百分点的抽成。”

  这下,蒋从芸彻底呆住了,各种情绪在她脸上流转。

  周珩欣赏了好一会儿,轻描淡写的自嘲道:“想不到我还挺值钱的,程崎倒也大方。你说我要不要多投资程崎一股,要是许景烨这条线完蛋了,我立刻就能再给你择一门女婿。”

  只是蒋从芸却没有调侃的心情,她追问道:“等等,你这几天不会一直跟姓程的厮混吧!”

  厮混。

  这个词用的倒是别致。

  周珩笑道:“我也是顺水推舟,顺势而为,身不由己啊。”

  蒋从芸没理她一连串的成语,当即站起身,是真的急了:“你疯了你,你以为许景烨和许景枫一样好对付!”

  说话间,蒋从芸来回踱步了两圈,随即又站定,瞪着周珩:“我说你怎么出差回来不回去,还跑来问东问西。”

  “他是不好对付,可你激动什么?”周珩说:“是他先把我送过去的,又不是我上赶着给他戴绿帽。”

  蒋从芸气道:“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不了解他,他做安排,你可以拒绝啊,你可以走人啊,你可以找他大吵一架啊,你好歹表现出一点不愿意,怎么能就直接接受了!”

  “你怕他吃了我?”周珩笑问。

  蒋从芸说:“不是怕,是现在咱们家处境艰难,你爸又……好歹先过了这段时间,等你站稳脚跟了再说其他,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再跟许家树敌。再说姓程那小子对你能有多真,他能真的过许景烨?他就是跟你玩玩,兴许就算没有你这出,他都会降那百分之十……”

  蒋从芸念叨了好一会儿,周珩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,直到蒋从芸说累了,又坐下来,周珩这才说:“大不了我就跟他摊牌,让他自己选,是跟我撕破脸,解除婚约,还是念及周家的价值,以后互不干涉,各玩各的。许景烨是聪明人,我相信他一定知道怎么选。对周家来说,现在的确很关键,也很艰难,但许景烨也是一样腹背受敌,海外部他已经丢了,要是再得罪周家,他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。”

  这下,蒋从芸不激动了,连看周珩的眼神都变了,不仅心惊于她的成长,也惊讶于她竟然能如此想得开,倒有点脱胎换骨的意思。

  女人一旦割舍了情感,那在很多事情上都会无敌。

  “看来你真是下了狠心了。”蒋从芸说了这样一句。

  而这件事,是她年轻时候做不到的。

  她对周楠申,也是因为经受了这么多年的蹉跎、折磨,才走到今日。

  周珩没接这茬儿,只是站起身,说了句:“晚了,我回房休息了,周楠岳和梁峰的故事,就等下次你再告诉我。”

  而事实上,如今的她也不是那么在意,那么想知道了。

  无论那两人过去发生过什么,都不会影响她的决定,最多也就是当个八卦听听。

  周珩话落,就往门口走。

  蒋从芸也没挽留。

  然而就在周珩的手刚碰到门把时,她的手机却响了。

  是陈叔的来电,他今天一直在医院照看周楠申。

  周珩看到来电显示,仿佛瞬间明白了什么,很快将电话接起来。

  与此同时,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,以为陈叔会告诉她,周楠申不行了,医生让所有家属去医院见最后一面。

  可是电话接通的刹那,陈叔说的却是:“小姐,两位许先生来医院了,他们还先后跟先生聊了很久。”

  周珩自然也注意到了陈叔的用词,他说的是“先后”,以及“两位许先生”。

  也就是说,那两位许先生不是一起来的。

  周珩跟着问:“许长寻和许景烨?”

  陈叔说:“对,许长寻已经走了。许景烨是在他后面来的,都进去半个多钟头了。先生只说不让我进去打搅,可是我这心里老是不踏实,眼皮子还一直跳……”

  “你现在就进去,打断他们。”周珩快速道。

  虽然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是为什么,只是和陈叔一样,有一种不舒服的预感。

  “好,我这就去。”陈叔应道。

  但不过几秒的停顿,陈叔的声音再度传来:“许先生。”

  周珩意识到是许景烨从病房里出来了。

  “陈叔。”

  紧接着,电话里就传来皮鞋踩在砖地上的声音。

  许景烨的声音近了:“谁的电话?”

  陈叔轻咳了一声,说:“是小姐,她打来问先生的情况。”

  “哦,我跟她说。”许景烨将手机拿了过去。

  很快,周珩就听到他近在咫尺的声音:“阿珩,是我。”

  “嗯。”周珩应了声,静待下文。

  许景烨淡淡道:“我刚去见了爸爸,聊了几句。就我观察,他的情况很不妙,可能也就是这两天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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